草虫们叫得很凄伤。在草里,在石头的间隙里……全是吟鸣……全是吟鸣……
这不是松原的故国……大陆的景物对于他也是生疏的呀!
在薄薄云层的后面,一颗半残的月子,徐缓地移动过来……
“松原,你白天弄到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哪?”那个伙伴已经又点上了一支烟,还是那样悠闲地、轻松地吐着烟丝……显着很平常的样子,问着松原。
“什么女人?我不准你问!”伙伴的问话激怒了松原。他使步枪的底踵在石头上加力地撞了一下。眼睛移转过来,样子像要决斗。伙伴并不为了这个恫吓有什么改变,并且眼睛只是抬抬又低垂下去——悠闲地轻松地吐着烟丝。烟丝虽然渐来渐模糊,可是那每次吸动的火光,却显着扩大。
“这有什么呢?谁也是一样的;长官也是一样的……”
“我只不准你问这——”
那个兵笑了。在月光下,笑得却是很模糊!松原把刺刀鞘把握到手里。
松原一直是陷在沉思里。眼睛注视着对面的山岗、河流……全是无所见的。浮现到他眼前的,只是所不乐意,所害怕的一些幻象。那割掉乳头的尸身;摔死在石头上的孩子……女人的挣扎;上尉队长……他又用手摸抚到自己的嘴巴,——肿胀……刺疼……
松原的伙伴却睡了。脑袋垂斜的,让步枪躺在两腿的中间,看来他是什么也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