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类社会的大多数宗教一样,基督教在初期阶段也出现过汹涌的禁欲大潮。当时出现了一种严格而残酷的禁欲主义,对异性充满了敌意,至今这种禁欲主义依然存在。不过,更有趣的是历史上还出现过一种浪漫的禁欲主义,这种禁欲主义无法接受同时期的异教所充斥的肉欲色彩,但是也没有完全禁止信徒享受和伙伴给予彼此的魅力和欢愉,这些早期的基督教禁欲者似乎通过这种残缺不全的方式获得了婚姻生活带给人的某些无形的益处。哈夫洛克·霭理士(《性与社会》)对这种禁欲主义的爱情结合做过一番有趣的描述:
屈梭多模(1)讲了起来(在名为《反对让妻子保持处女之身的男人》的一次传道中):“我们的父亲只知道两种形式的性行为:婚姻和通奸。现在,又出现了第三种形式的性行为:男子将年轻的女子领回家,让她们永远保持原样,对她们的处子之身尊敬有加。”讲到这里,屈梭多模问道:“原因呢?在我看来,和女人一起生活似乎很美好,甚至在户外行房事和肉体交易也不例外。这就是我的感觉,也许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感觉,有可能这些男人也都有这样的感觉。若是这种欢愉不够强烈、不够霸道,他们是不会如此不爱惜自己的名誉,也不会惹出这样的丑闻……这种事情应该非常能给人带来愉悦感,能够产生比夫妻交媾更炽烈的爱,这个事实一开始或许会令你们感到惊讶,等我告诉你们证据后,你们就会同意这种说法了。”他继续说道,在婚姻中,如果不对性欲有所节制的话,夫妻往往很快就会对彼此产生厌恶,暂且不论这个,就连性交、怀孕、生产、哺乳、抚养孩子以及同这些事情相伴而生的痛苦和焦虑很快也会摧毁你们的青春、减弱愉悦的强度。童贞处女可以免受这些负担。她们保留住了活力和青春,直到40岁的时候,她们或许还能跟迷人的妙龄女子不相上下。“因此,同她们生活在一起的男人内心燃烧着更加炽烈的烈火,即使欲望得到满足也始终无法熄灭耀眼的火焰,这火焰只会越烧越烈。”屈梭多模事无巨细地描述了他那个时代的摩登女郎们所需要的细微照顾和关注;无论在公共场合还是在私下里,这些男人都欣欣然地对他们的童贞爱人给予着这样的照顾和关注。但是,他又不禁想到不停亲吻、拥抱不曾被自己夺走童贞的女人,这样的男人在一定程度上其实将自己置于了坦塔罗斯(2)的境地。早期基督徒们毅然抛弃异教世界放荡淫乱的生活,对他们而言这种新形式的温柔的童贞可谓是一种美好的新发现,其实这种童贞观念根深蒂固,我们经常能看到早期教会那些严肃的教父出于对丑闻的担忧,认为自己的天职就包括对这种事情提出非难,但是他们的谴责时常隐隐约约地夹杂着一丝同情的意味。在给尤斯多琴的信中,哲罗姆(3)提到了“同居一室”,甚至经常同睡一榻的夫妻,还说无论我们做出何种论断,他们都会说我们太多疑了;居普良(4)(《书信》,p.86)则无法对自己听闻的那些男人提出谴责,例如一位助祭就经常同多名处女性交,甚至和她们同床共枕,他公开表示过自己之所以无法指摘这些男人是因为女性的性力虚弱无力,而青春又稍纵即逝。